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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众作品朱子青小乳房



小世界(十二则)

1、美发屋

公交车站对面有一间普通的门面,门头挂着“美丽发屋”的招牌,与美丽发屋隔着马路正对着的,是老派出所,半年前,派出所搬了新地儿,只是这发屋还开着门。

说是发屋,其实是一个小姐的居所,小区周围的居民以及商铺的经营户,包括对面的派出所的警察,大约都熟视无睹了,我觉得这不是轻侮,倒是一种宽容的心态,实在让人感动。屋子里有一张单人床,床前拉着半截布帘子,一排小小的旧沙发挨床靠在墙角,沙发的对面是一块玻璃镜子,镜子里映出眼前的一把皮色脱落的皮转椅,这一切都像是间理发店的样子,实际上,镜子下面的木柜子里没有一把剪刀与推子,即使有大约早已生锈了。

镜子的右手墙角放着一台电视机,老式的那种,晚上,小姐们个个浓妆艳抹,穿着很短的裙子,露出白森森的大腿根儿,在沙发上坐成一排,有的坐在镜子前不停地拨弄头发,有的则蜷在沙发里看电视,房间里荧光闪烁,忽明忽暗,懒散中透着几分紧张,在化妆品与体液的混合的气味中,憧景一个恍惚迷离的色情之夜。我无从知晓其生意情况,对于生意人,没有不关心收入的。而我只是好奇那些小姐们的容颜,有没有动人的春色?可惜隔着贴有花纸的玻璃门,在昏暗的灯光下无法辨别。

每天早上,上班经过美发屋的时候,总能看到里面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样子,甚是凄凉。想想不知几位小姐有幸同人过夜,又有几位失落于寒冷的街头无客而返,几位用屈辱换得了些许钞票,又有几位受到了虐待与抢劫。玻璃双扇门从外面用链锁锁着,露出很大的门缝,仿佛是微张嘴,因为屋内的沉闷而努力地在呼吸。

有一次,我在隔壁饭馆就餐,一个年轻的女人买饭打包出去了,大冷的天,穿着薄薄的丝袜。老板同几个熟人撅着嘴指着她,眉目之间交流着什么,表情怪怪的。我突然明白,她们在笑这个做“小姐”的女子。我没有注意到她的容貌,只看了看她显得有些臃肿的身子,甚至在她出门下台阶的时候,缩着脖子,背有些驼。我感到有些遗憾,我生性对人的经历有一种窥探欲,总希望通过人的相貌以及眼睛能探得出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来,可这个后背给我的信息太少了,让我无从揣测。那天,我下班路过美发屋的时候,看到里面竟然有个小孩活蹦乱跳的身影,就感到甚是吃惊,想象不出为什么里面会有小孩子,如果孩子的母亲做这个行当,会让自己的孩子知道吗?

昨天,我又一次路过,抬头看到居委会给其门上贴了条子,称其为非法出租,请尽快办理手续。今天下午,当我再次路过的时候,美发屋的门已经彻底的关闭了,铁灰色的很久没有拉下来的带着锈斑的防盗卷帘门严严地拉了下来。那样子,像是一双大手紧紧的捂住谁的嘴巴一样,连一个透气的缝儿都没有留。

我感到纳闷,看看马路上急速而过的特警与执勤车,想想那些血腥的暴恐事件,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这时,我长吁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

2、小书店

常能想起那家音乐教材书店。

书店位于艺术学院的旁边,大约十几平米的大小,冷冷清清地,夹杂在几家商店的中间,没有什么醒目的招牌,很容易被忽略。

那次是带女儿去买钢琴教材,一进门,就看到书店的女老板背对着门正弯下腰在后面的储藏室找什么东西,赫赫然只露出一个肥大而浑圆的屁股。听到有人进来,她便转过身来招呼。这是一个年龄四十左右,个头中等,相貌一般,神情略显忧郁的女人,她化了淡淡的妆,长发披肩。见我们进来,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问我们需要什么书。我回答给孩子选几本教材。待我们在书架前挑选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幼嫩的小狗,大约一个月的样子,浑身雪白,一双乌黑的眼睛,像隐没在雪里的一对黑宝石,闪着懵懂的光。它的四肢几乎被肥嘟嘟的身子覆盖了,隐约能看出小小的爪子。或者是因为它实在太小了,四肢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起身子。它蠕动着不住地在女人的脚面上亲昵着。

女儿见状惊呼:“这小狗真太可爱了!”那女人听了,仿佛勾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般,叹了一口气,便和悦地同我们攀谈了起来:“这是前几天我从马路边上捡回来的,现在的人真是狠心,随随便便就将一个小生命抛弃了……”

“是的,现在不要说是一只小狗了,就是刚生下的婴儿也被抛弃的很多!”我附合着说。

“阿姨,这么小,你是怎么喂的啊?”女儿好奇地问。

“我用饼干,面包,泡在牛奶中,它吃得可好了!”说着她低下头用手抚摸了一下小狗的头,看得出小狗有一点兴奋,微微地仰起了头,小小的舌头火苗一样闪了一下。

书店里有许多的新书,一排排地摆在书架上,散发着浓浓的油墨味,车尔尼、贝多芬、巴赫、莫扎特、柴可夫斯基……他们的头像都很模糊,没有生动的表情。除了钢琴教材,书架上也有许多民族乐器教材。在书店里面对这么多的音乐大师,虽然未听到任乐音乐,我已感到了人类音乐史的辉煌,我感到这些辉煌的后面,站立着一个个逝去的天才。我随便翻了翻,感到这与其他的书店相较,这是一个不同的天地。最终,我们按照钢琴老师的建议买了两本教材。这当儿,当我无意回头时,看到那女人正专注地同小狗玩着,那亲昵的样子,像一个母亲在照顾她的孩子。突然,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奇,她是一个单身女人、是离异的、有没有孩子……这一连串的疑问像气泡一样从我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等结付了钱,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收银台的对面,三角形的书架下面,有一只猫背对着身子高高地坐在书上,像生了谁的气一样,神情黯然的样子。那女人见我发现了这只猫,便说:“这只猫也不知是谁家的,好几个月了,就是不走,不像是流浪猫的样子!”

我开玩笑地说:“它是喜欢你这儿有好心人的照顾,你肯定照顾得好?!”

“也是的,我常常给买肉吃,可是,自打有了这只小狗,它大约是吃醋了,老打不精神来,一直呆在这阴暗的书架下,怎么叫都不愿出来!”她的目光呆呆地,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回忆。

“哦——”我感到自己打了一个激灵。

离开书店的时候,我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那只猫,三角书架下面,暗淡的光线下,它孤独的坐在里面,像一只精怪。那样子仿佛还生着女人很大的气,或者在酝酿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想到这,顿然,我感到整个书店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阴森之气,它让我恍惚游荡在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中。

3、小乳房

过红绿灯的时候,我碰上了一个女子,那么白的皮肤,穿着一件花裙子,像透明的一样。

她走在我的前面,裙裾飘摇,小小的臀部俏皮地一扭一扭,让人心慌意乱。我很想走上前去,看一看她的面目,可是,我却有些担心。在我的经验里,上帝对人总是苛刻的,给了你完美的身材,就要在你的相貌上打个折扣,尤其是我见过一些所谓的才女,她们的文章叫人吃惊,可是她们的相貌却让人不敢恭维,让人哀声叹气,为她们不平。而那些才貌双全的,上帝就早早地要她们离开我们,似乎要掩盖自己不小所犯的错误一样。

我加快了脚步,心想,就瞄一眼侧面吧!

我的目光无意地扫到了她的乳房,啊,乳房,这是一个多么敏感的词!我记得一个女人说,看到那些乳房丰盈的女人,就觉得她们是那么富有,哈,她竟然用“富有”这个词来形容。我觉得这是一种错觉,难道女人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是重口味吗?她们一直在折磨乳房,硅胶、隆胸手术,胸罩里垫子、丰乳霜……似乎大多数女人都在为乳房的规模而动脑筋。我在街上留意过,可那些经过伪装起来的乳房,像一对俘虏、或者傻瓜,没有一点儿生气,有的简直是一个乳房尸体、树上的疙瘩,有的硬决决地如一颗炮弹,让人生畏。

是的,我无意看到了她的小小的乳房,在薄薄地胸衣下,在薄薄的罩杯里(也许,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戴胸罩呢!)随着她轻巧的步子,一下一下,微微地荡漾着,显得那样灵动。

我的心突然间温柔了起来,在这个干燥焦枯的夏天

4、三轮车

天灰蒙蒙的,下起了雨。

早上,刚走出小区大门没多远,就看到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开了过来,车上拉着一些硬纸壳子、塑料布、矿泉水瓶子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小女孩,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穿一件粉色的旧夹克,小心地蹲着,双手紧紧地抓着三轮车靠驾驶座位的护栏,开三轮车的是一个胡子拉茬、衣服脏兮兮的男子,大约有四十岁左右吧,我想他可能是小女孩的父亲。

他们大清早跑在城市的街道上,确实让我感到有些突兀。

这时,一辆警车跟了过来,一直在打喇叭,示意叫三轮车停下来,这位男子,起先并未领会,因为三轮车没有观后镜,他没有意识到后面是一辆警车,但他自觉地放慢了车速。他大约以为有车要进小区的门,他是挡了别人的道了。我注意到,这辆警车将三轮车一直逼得擦着了路沿石,才停了下来。

我看不清那个男子的表情,我想他一定好紧张。当然,还有车上那个小女孩,那个紧紧抓着护栏的穿着粉色旧夹克的小女孩。他们都背对着我,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时,车上下来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瘦瘦的,戴着眼镜。

突然,我的心揪了起来。

5、眼睫毛

早上,我催促妻子快一点,快一点,希望她开车送我一程。

妻子耐心地在镜子前化妆,对我的埋怨与焦躁无动于衷,她化了淡妆,秀出一个似乎素面朝天、不着痕迹的样子。这让我感叹,她的认真,她的沉静,那样子是如果发生了地震房倒屋塌,她也要将那一抹油擦开,要将那一笔描完的。

好不容易,见她收起了化妆品,起身了,却又在镜子前端详了一会。

她开车将我送到了公交车站,我上了51路车。

我似乎好久都没有坐公交车了,觉得异样,有些陌生,又有一些不习惯。车上十分拥挤,每一个身体都热乎乎的,我不时地倒换着位置。快要下车的时候,我站在了一个女人的身旁,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并拢双腿挺着胸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脂粉好厚,眼影、口红、腮红、耳环、项链、戒指、盘起的头发上的卡子……这让我感到,每一件东西都在强调这一器官的存在,那样子,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她的存在是模糊的,这会让她恐慌。

我再一次打量她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她的上嘴唇与鼻孔之间的地段——人中,就在那一层厚厚的油脂里,陷着一截眼睫毛,我甚至感觉到,那条睫毛瞬间就变得又长又粗,像一条黑色的椽子横亘在她的脸上。

她是多么粗心啊,这又是多么危险的事儿,我开始为妻子的细心而暗自庆幸。

我想提醒一下这位女人,提醒她照照镜子。

下车前,我又望了那个女人一眼,那一截黑色的睫毛还横亘着。

可不知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只是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人中。

6、枣红马

我们去山上开研讨会。

山上的空气是那么清新,它让我们的呼吸突然间慢了下来,均匀了下来。我就想,我们的身体每天都蹦得紧紧的,仿佛弹簧一样,时刻都有断裂的危险,这一切是不是与空气质量有关。

很少有人谈文学,这仿佛是一个羞于谈文学的时代。我们躲在小小的一角,仿佛是不谈点文学,就丧失了崇高以及对艺术应有的敬意,或者为了不让自己坠落还是谈一谈。我有一点儿累,很想睡一睡,越是这样的场景,越容易入睡。后来,我接了个电话就出来了。

接完电话,刚转过身,我就看到草地上过来了几匹马。

每一匹马都像一个带着刑具的英雄。其中一匹枣红骏马,腰身长、腿长、脖子长、我能想象得到它在草原上奔腾起来的情形,像一团烈焰在空中飞。它与其他的马匹一样,三条腿被绳缰绊着,只留一条自由的后腿,被绊在一起的蹄子之间只有小小的距离,无法迈开步子。马儿们走起路来像一个个跛子,每走一步点一下头,每走一步点一下头,每一步都有摔倒的危险!

我召呼大家看:“哈,这太有文学意味了!”

我听到了身后稀稀拉拉的笑声,接着便是巨大的沉默。

大约过了几秒钟,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在骂:“他妈的,这——”

7、小广告

无论我走到哪里,从南到北,由城市到乡下,我都能看到那些醒目的办证广告。

不同颜色不同字体歪歪扭扭的样子,写在寺庙大殿的后墙上、广场的华表上、千年钟楼的大钟上、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火车的车体上、公交车的站牌上、政府大楼的台阶上、居民楼的楼道里……无所不在,令人防不胜防。我想象不出这是一群怎样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纷纷出动,缩着脑袋,或者大模大样,每走一段路便会停下来,环顾四周无人之际,迅速地掏出记号笔来,或拿出喷漆罐来,走笔龙蛇,闪电般地在空白处写(喷)下“办证”字样及一行电话号码来。

他们似乎完全不顾自己的人身安全,甘愿忍受着辱骂与诅咒、饥饿与寒冷,哪怕是腰酸背痛、手指上磨出茧子,或脚掌上打了血泡,都无法阻止他们昼伏夜出忘我地战斗,不断地前行寻找新的书写之地。

的确,在这个虚假充斥的世界里,他们真是用心良苦,甚至歇斯底里!他们像一个个苦行僧,又像一个个英勇无畏的战士,他们打着办证的幌子,是在反抗身份与权力所制造的不公吗,还是为了唤醒人们对过去的那个真纯年代的怀念?提醒人们注目那些曾经圣洁、庄严的东西?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失去身份权属证明之后,会不会感到空虚与惶恐?

8、小蚂蚁

黄昏,从天空那深沉而冷峻的表情中我们可以得到启示,这时候适最合思考或者祈祷。

我期待那些纷乱的、迷惘的、惶恐的、残暴的都归于正道,在黑夜到来之前,一切会明亮起来,安静下来。

孩子们在院子里奔跑着,喊叫着,手里举着仿真枪,这让我怀疑人类对战争与生俱来的冲动;汽笛声由远及近,又从远远地消逝,看来,每一条道路上总有川流不息的过客。那些乘凉的老人坐在树下,他们仰望着清真寺穹顶的新月,表情呆滞而苦涩,那样子不是在回忆,而是在等待召唤。

顿时,这个世界严肃得让人窒息,我突然想放声大笑。

不远处,有三个孩子站在树下,我慢慢地踱了过去。他们在看蚂蚁,地上那么多的蚂蚁,就在半米见方的圈内,哗哗哗地来回奔跑着,闪电般的速度,这令我吃惊之极。我不知道它们因何变得这样慌乱和狂躁,像中了什么蛊,而不能自主。这时,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掏出了仿真手枪,对着蚂蚁窝,啪——地就来了一枪,又来了一枪。蚂蚁们丝毫未受到影响,依然左突右奔停不下来,这让他感到泄气。接着,另一个小男孩勇敢地走过去,我看到他跳了起来,双脚并拢落了下来,重重地踩在这片交织一团的蚂蚁身上。他们都想以暴力的方式使蚂蚁们恢复惯常的秩序,安静下来,可上蚂蚁丝毫不为所动,而且越来越多,只是仍然狂躁不安,像要卷起一股龙卷风。

“孩子们,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窝蚂蚁得了狂躁病么?狂躁病是会传染的啊!马路上那个疯子就是被传染了,还有前些天……”我突然想与孩子们开开玩笑,我期望我的玩笑能给这个世界一点生动的表情。

三个孩子听了我的话,顿时愣住了,都向后退了一步。其中最小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她的脑后扎着一对羊角辫,白净的面皮,大大的眼睛,忽闪着。看样子,他们对我的话信以为真。在他们眼里,大人的话都是真的,实质上,大人的话有多少是真的呢,尤其那些大人物。

我指着那个踩了蚂蚁的孩子说:“你的鞋子上沾上了死蚂蚁,狂躁病就会传染上你的,还有你家里的人,比如爸爸妈妈。”

接着我又指手里拿枪的男孩:“还有你,你竟敢开枪打蚂蚁!”他听了我的话,迅速地将枪藏在了身后。我接着说:“晚上蚂蚁会像部队一样去你们家的,等你们睡着后,它们会爬到你们的床上,钻进你们的鼻孔,牙缝,耳朵眼,嘴巴里,他们会爬到你们的玩具上,藏在面包里、牛奶里,蔬菜里,米面里,衣服里……它们会啃坏你的童话书,你们会咬得你身上满红是疙瘩,你们走到哪里,它们就会跟到哪里……”

三个小孩一听傻了眼,吓得面如土色,惶恐不知所措。那最小的小女孩带着哭腔说:“叔叔,我没有踩蚂蚁,是他们俩。”看得出,小女孩害怕极了。而那两个男孩则痴痴地看着地上狂乱不已的蚂蚁,像闯了大祸一般不知如何收场。

昏暗中,蚂蚁越来越多了,它们还在狂乱的奔跑着,从窝里出来进去,有些相互碰在了一起,有的从同伴的身上爬了过去,它们即不逃走,也无法安静下来。

“看看,它们多生气,他们准备跟踪到你们家去呢!”

三个孩子齐刷刷回头看我,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后退着准备逃离。其中最大的那个男孩一边退一边还说:“我们家在马路那边,远得很……”他们退了大约三五米远,然后就转身跑到楼后面去了,像三只小鸟一样飞得无影无踪了!

我暗自有些好笑,可始终没有笑出声来。暮色四合的大地深处,我听到了一声声重沉的叹息,有一种隐隐的疼痛从内心漫洇了开来,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布道者或者统治者那样残暴和无耻。

9、异乡

天阴了下来,我感到与大地的模样并无二致。

快出院子大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男人遇到了一起,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其中矮个子男人左手拽着个小男孩,那男孩穿着一件蓝白竖条相间的T恤,那是阿根廷球星梅西的球衣,胸前的“10”号处污了一坨油。看样子那男孩还没睡醒,不太情愿去上学。

两个男人相遇后,他们先是握了握手,互道了问候:安塞俩目尔来坤目。接着高个子男人又伸出手,微微地弯下腰同那小男孩握了下手,也道了一样的问候。高个男人的表情十分平静,甚至显得庄重,不像是游戏,他没有因为问候的是一个小孩而有一点儿敷衍。小孩也伸出手,回了问候:安塞俩目尔来坤目。然后仰头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这个高个男人,大约他从未见过。

这让我突然有些吃惊。

世界杯如火如荼,闷热的天气让人彻夜难眠。

我感到人们对待游戏的态度比生老病死更为认真,这让我意识到,游戏才是人生的本质,人们在游戏中欢笑,在游戏中哭泣,在游戏中出生,在游戏中死去。

两个男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分别了。他们说着方言,言语中提到了老家的字眼,表情中流露出对老家的怀念。看得出,他们因某些事而感到沉重,又因难得的相遇而感到激动。

出了大门,我抬头看了看天,天气已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天空黑暗,乌云滚动,风中带着令人舒畅的凉意,不住地摇动着路边的树枝。看起来,雨即刻会从天而降。

人行道上,满是匆匆忙忙上班的人,他们的表情显得倦怠而僵硬,仿佛还沉浸在昨夜的梦中,看得出,他们都是异乡人,这个社会有那么多的异乡人。

为什么,人们都要去异乡生活,却要把故乡夜夜怀念。

10、喊一声

早上,我又一次经过公交车站。

公交车上的拥挤惨状,闭上眼也能想象得到。我只是担心那些小学生,他们挤在大人中间能不能喘过气来?他们在下车的时候能不能顺利挤过人群,他们会不会情急之下从大人的裆下钻过去?会不会因为错过了站点而急得大喊大叫或者抹眼泪。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发现眼前的公交车已经沉重地启动了,不知超载了多少人,那样子稍有摇晃,车厢就可能被挤爆。等我再看时,竟发现前车门上还挂着一个小学生,是一个维族小男孩,个头不高,黑黑的面孔,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右腿被夹在了车门里面,左腿随着车的行进而一踮一踮地向前跳着,双手因车体无处可抓而胡乱地在空中舞着。见此情状,我本能的扬起手臂指着司机大喝:哎,哎,哎——我甚至急得连喊一句停下都不能!

前车窗开着,这个年纪四十多岁的汉族司机,听了我的喊声,大约是从后视镜里发现了夹在车门中的孩子,就缓缓地停下了车。等开了门,那孩子顾不了许多迅速地就爬上了车。孩子站在车门后,我发现那孩子皱着眉头不住地揉腿,显然,他的腿被夹疼了,只是不知伤着没有。

车站有很多不同民族的等车的人,不知是焦急地只顾望着下一辆车,还是因为事情太急没有喊出声来,等司机停下车孩子上了车后,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对司机的不满,有的还小声地骂着。这时,一个维族女人对我说:

“如果不是你喊的话,他就不会把车停下来!”

我感觉她是在感谢我,同时在发表对那个族司机的不满。在我看来,这是疏忽,不是故意的,根本上升不到仇恨的情感高度。而我认为真正该责骂的是我身边的那位保安,不知是因为没有见到,还是年龄过大反应迟钝,或者被一身崭新如盾的保安服禁锢住了,或者因为“见义勇为”有人抢了先,他便理所当然地成了看客,他的存在形同虚设,一声也没吭,只是漠然地看着这辆车慢慢地走了。

这一段时间,每一个车站都有一个穿制服的保安在值守,个个显得怯懦、老苍苍的。昨天中午,我看到这位保安在树阴下扶着花池边黑色护栏在打瞌睡。这种举措与这一情形,这让我感到有一种掩耳盗铃般的可笑,笑过之后,心底里却有一股难以表达的悲凉与愤怒。

是的,糟糕的现实一直在教育并警省着我们,让我们不敢想象未来,甚至奢谈美好的明天。

11、遥远

我没有听到爆炸的声音,我是第一时间看到了   技术支持:王鸿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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