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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溢出了云彩高晓涛的诗



我的朋友柴春芽曾三次和我说起诗人高晓涛,问我看了没有。前两次,我说,还没有看。今天他在我面前,又说起他,我说,好,马上就看了。马上就看。我找来了他的诗,放在这里,算是存稿:

高晓涛的一幅摄影作品

七七即日起,两相隔你之去处未明我祈求一个征兆——当灰烬在炉前旋舞在华林坪山道拐口此时你若起程,当可乘空飞去,一时我幻想你以光的方式、寓言的方式,元音字母纯正的口音,吐露方言的底气灰云映起低地上的城池并没有一道可见的光芒指示何处为界为颗粒、为弦波、为音声为雨泽。你之界限不为我知,你熟知我们过去所经的困顿:我们无法承担他人的命运。即便在陇右关山、河渭小道既无浓荫可资称道也没有泥犁溪谷自昨夜至此,我借助古老的话语借助对幻变的信仰养育空气、昼光和流水此时落下,或者是一朵槐一叶杨,或一粒苜蓿花粉或燃尽的灯芯,幻化作一个意外的开关。你说,一场雨恰巧落在这白日将尽的时刻那后院老汉莫使嗔怒之火浇他个透心凉。(年7月,兰州)苏黎世站在列宁的山坡望向卢梭岛苏黎世大街某某号一个列宁式政党治下伪公民向你致敬!昔日你是二楼租客今天弧形的巷道向你隆起路边花朵压弯枝条橱窗里码起新教派的码洋。踩着大革命的鲜血人们跌跌撞撞走向你和本应是逐客的你们——卢梭岛与你何干?踏着混血节拍老游客们跳一曲在最后的审判来临之前——是你宣判了他们生来的自由来限制他们滥用妄为——你真可怕!释放出孤独的现代幽灵般在大地游荡。从列宁的山坡望向卢梭岛目光穿过夏加尔被搂于风中的新娘在大教堂的玻璃上——加尔文的幽灵放他一马吧——夏加尔还是个孩子!日内瓦和法兰西的逐客您是否说起过“我”一座古老的幽灵岛,两个世界的落寞像这对年迈的游客他们彼此相望秃顶、肚腩和干瘪的奶子小山坡上无心远望世界也为你曾隆起转动一本负账——会计师才够狠!用笔尖挑灯望月:玻璃中夏加尔的叫声列宁的钢铁卢梭婆娑的泪眼。(,苏黎世)纪录音带一个狂热的信徒,在组织中承担犯罪纪录审查的工作。他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工作。工作的依据(内容)是由一个庞大的犯罪纪录录音档案馆构成。每一份录音拥有多个拷贝,每一份拷贝之间的关系有点像矩阵一般,互为补充,但是不是互相替代。从A到B完全不同于从B到A。我在研究他的生平时,就这一点迷惑不已。某个下午,听到的供词显得高深莫测,充满了枯燥的方程与字母G,后者似乎是组织的总纲,在许多结句落下的时候,它就会适时出现,如钢印一般,清晰、深刻而不容置疑。但在另一个梦中,这场关于它的辩论(同时也是关于他所研究的每一份纪录矩阵)变得狂乱而定于激情,具有宗教布道词的煽动力。正是这种力量,使我们主人公TG有些失控,他经常在午后、夜半或凌晨紫微星晦暗之时听取音带,从中汲取养料。组织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还是独善其身,未对他施加影响。在出事前的一个午后,TG因疲倦而小憇。音带处于播放状态,一个想法在半梦半醒之间被n次放大——”人心具有改体物质的能力“。当这句话刚跳出时,还伴随着一朵金色蔷薇花,风抚过花瓣,花枝在阳光中投下斜长的影子,明暗交杂。TG去往山间拜访一位人物。他住在一座石头搭建的别墅中,四周是松林郁郁的山峰。当风吹过,荡出一阵阵绿色的波浪。传说,某个伟人的灵柩曾经在此停放过。被视为征服海的英雄,其实是嗜杀成性的悍匪。在这干旱的土地上,只有这一片的荫凉。他在门口通报,回复说主人在后院等他。大院的结构好像一座道观,几进平行的门庭、会客室、门厅构成了一重又一重的世界,之间是栽着松柏的小院。在最后一间小院的墙角,开着几朵蔷薇。过了这小院,是就宽敞的后院,被石头高墙围起,石头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他一进去,审查就开始了。一重一重的门厅与会客室不动声色地转换为审查纪录的机器。后院的石墙上,慢慢弹出一排录音带,像DVD一般大小。审查者是他的朋友,在开始录音前,他向后院探了探头。“A、E、H,往后一点......”操作员拉动开关,被点了名了几份录音带向后缩了一点,避开炽热的阳光。录音于是开始了......()连阴天——兼怀吴寅连阴天,遗落在晾衣绳上雨燕的细绒成团云朵里,滴墨的笔芯写吧,在审查中品茗!笔亦从容,歌以咏伤于此停云时分煮沸心头一滴水且问师:度恶何如?为碎地狱!连阴天,母亲改旧衣百片裁为一衲袍反舌无声禁北平春无色。(,北京)喀斯特谣小银鼓,小银鼓不是别在发丝间的空心雨滴不是运煤车闪光的轮辐不是,不是是挂在明天雾霾之中潮湿的发带是缝在前襟丝绣的低语,陌生遥远的姻亲的祝福小银鼓坠落在乳白色的雨雾乳白色的山谷里小银鼓滚动在坝子之间馒头与蘑菇的山石宴黑煤朵添进火炉的一勺低语银子,银子喀斯特空虚的石头山和地下河。()兰屿小兰屿卸下一个大陆的负重飞机轻盈降落小岛堪可转身。银色腰带束起向中心耸起的雨雾森然如嗜梦的鲸头。而草丛铺展在舒缓的部份裸露出崩解并趋于沉默的背风湾。兰屿小兰屿山峦生峦生。一张复印纸上写着:一如镜面上一朵碎浪宝蓝夜空中一抹残云或是因大陆深远而被遗弃的酒鬼们,点按油门和塑料打火机但他们心中玄关已逝。而过客们正斜卧于门户敞亮的客厅享受那舒缓的部份。那舒缓的草坡背靠着弯向大海的山崖共谋着一种提拔力推进山峦彼此远离花草毁于风成于火听任海水满足裂隙:那较小的世界是一样的世界,形于风失于火而峦生子的血缘来自于命名正如在复数中有一种精确的预见:一株血桐枝叶婆娑隐身的鸱鸮浓眉静立那一声鸟叫早已回荡在鸟类学家脑海中,但它们迟迟未被言说。(.11.台湾兰屿)

高晓涛摄影作品

或是一支回旋曲从那一瞥中你认出熟识的事物你们一同看着窗外的风景虽然邻座阿妈指涉景区所在她却借此提出要带你穿过海线进入椰林起伏的坡路昨日她一夜未眠咖啡如火而镇静剂似冰你当然记得被雪灼烧的冻疮豆子般的雨点打在弄堂口的油毛毡上,而防空洞里那一卷滋然作响的火书正崩解着颗颗滴落一个梦游狂一个无眠行者一同穿越漫长的海岸。这海岸长年为她瞩目,在那座不会迷失的小城,二十年来一秒一刻一同生长着除非入梦不能忘却的张张面孔如同客厅入口那面镜子当街上早已风雨如晦,这里清晨或许会从梦中扑来一只温暖鸟儿的胸脯空旷的胃里挂着金属闹表闪亮着光泽,多么新!在椰林起伏的路上你们穿过风驰电掣的雨雾眯眼瞧见前方的景区指示牌把你们引向停车场。你当然记得这只是开始一开始就已确认的指针指向凌晨。清明如小城二十年来的正午。摩托滑下山坡,引力或是加速度拉你进入她的身躯,一把闪亮而破碎的发条正是那一刻,巴士驶离车站雷一般退潮的轰鸣从另一头传来。如果这是回旋曲,我们还会重新来过:“你只看了一眼就已明白全部未知摩托滑向海岸,而我们或者可以回去小镇取回那件鸟羽轻盈的上衣然而镇静剂忘在饮水机旁只有一部火书化为灰烬售货员指认梦中的红鞋地板如黎明一样潮湿着泛出天光……“或者这仅仅是一次下滑。你拧动油门追加着时间的份量从天平座敲下一颗星来而星空振翅飞去从风雨如晦的镜中你唤醒今生的反面“如果没有来自等待与期望的注目一座小城怎会迷路如火书焚尽夜鸟投林?且搂住她轻盈的腰肢吧,这只是摩托的一次下滑,然而终将克服地图的暴力语辞。“空荡荡鱼缸的大海中鳞光闪烁。你攥着这枚药片这粒钮扣要送于谁人?或者这只是一次即醒的暗示:二十年来你一再驰回原路,瞩目于空茫的海岸线,那里没有尽头没有陌生如你回家再次落入你的镜中。(,台湾东海岸)零公里--悼甬温线高铁死难者零公里摆下一只脸盆,我买来纸和肥皂零公里雨还没有降下,天空晾晒她的洗碗布零公里你和儿子向外走,有人从外面赶来像洗衣机的皮带扯满飞轮,时间还未浆洗,蝴蝶逃出染缸,赐现斑斓零公里打一开始你就一无所有你是悖论之王:你准确地沦落为街头修车铺街尾大车店街中洗头房零公里你太短暂我看不见你因为你无限。零公里一百年太短而这一刻度日如年零公里命运一再将你耽误但你不可失道列车已经出轨你只是一百个官员抖落了汗毛,在他们痴燃的春袋里布谷鸟催促着烈火零公里过去之心不可得未来之心不可得莫以“未来”之名毁我良田拆我老宅零公里别打肿脸充胖子你不是左派你来枕断我的右臂,愿我能度你。零公里你不是名词不是动词你是一句谶语:世界在你绝对的虚弱里全然失效。(年7月)辽宁马三家女子看守所马三家,想像无法到达你黑暗的门庭想像徘徊在几何门楼的公式前,名为"国家的正义"约等于无限之恶想像止步于此,亲爱的你们的磨难她无法感同身受。不如说,被凳子和床奴役了想像力:喂老虎以铁块浸润灰脑质无限酸变的体液从子夜到黎明筋腱抻长的影子之舞第七支致幻曲,当工人们下班青年们在淘宝与商场狂欢着交谊舞你们的肚肠改起了绞绞死亡的摇篮饥渴而嗜血!"我感到里面全碎了"这里是物质冰冷的天堂铁床纹丝不动木凳叠架如山记录员灰白的手指对墙起舞,多么漂亮——现代派的水经灰!灰水泥房中失禁的小便流淌在一条通向无门的走廊上无门!无门!羁押在倾颓之塔下倒掉之塔下:看管那个人——一个无处上访者!任他疯掉,因他已被命名为“消失”即是“非人”!想像无力想像诗章溃不成句民生寡言苍生经济万世荆棘。山火疲于攀爬之际你说起山谷对面另外的山路更悠远、舒缓假使我们雇得马匹,一头毛茸茸的力士,胸背宽大如风之棺椁将你吹弯如同道路蜿蜒曲折,张弓以待。是的,有了马我们自然可以从容不迫无论它是来自市场或者源于想像,总能迅捷如大河吹来的风,穿过湿润的杜鹃花丛而山峦倾盖相待,以绿林之姿啸聚山野。而你呵也被一场山火撩拨得兴起林荫翠浓、浊浪款摆直如月光一般跨越了云影张布的藩篱暗自助长焦烟之姿:山林遁去。灰灭。(考虑到措辞的困难他俩完全有可能走另一条山路而今夜,也并不总是一次约会反而成为悬置的尘埃)于是我们放弃了关于马的想像再次走向山岩:廓尔钦、廓尔琼是同一种存在同一块岩石,和其上的褶曲。除非大雪压暗天空,鸽子从山脚盘旋而上带来言辞的碎屑:松鼠和马鸡拾得这寒山且行且看,过了最后一片山林便是紧要的山脊,崖梯壁立无需山火,无需雪覆唯有山石赤露。(止步于肃杀的崖梯,他俩心中各有一番踌躇:假使过路倒也罢了,难在她寄望于栖停山间在后院繁茂的叶影斑纹间欲念息止如蝶。谁拧开镜前的水龙头那潺潺水声岂不胜于山火绿如江南?)末了呵,她感叹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通向消失的路径,一座山崖并不只有向上的路、翻越的路还有回旋无尽的路:在想像之马驻足之处言辞壁立,大腿紧绷,雪满弓。()簧风琴访客在门廊前呼唤黑头发白丝带的玛丽亚。学堂厚重的石墙后一片青橄榄的眼影在簧风琴盘桓的歌声中:王子回家,娘子失宠印度,这世界的蛇腹必定是回环往复的像午后苏醒的铸金师那失准的梦呓晚香玉垂肩,绿袍少女的技艺乃是百代相传:从音符繁密的剑林中抽离香舌,替以蛇焰日出之前,日落之后树羽的银翼在月光下闪烁弥赛尔仰面睡倒在月牙的刃口忍冬花枝游鱼般柔顺寻找葵面人雄性的转调性,或不忍——一种混血的欲望败坏着精纯。(,Ccochin,INDIA)在客运车站在客运车站花坛中读书的少女我希望你等的那个人是我在七点钟先后驶来的两辆客车中走下许许多多远道而来的人卸下行李和灰土。只有一人两手空空两只口袋溢出了云彩令你失望我希望我是他黄昏落得慢云彩飘移难觉察马达惊动空地上的鸽子它急拍双翅,向上攀升我希望我是它,赶得上散逸的水汽当惊魂方歇,开始盘旋在你头顶它认出高空的一抹云潮湿与幻变是我全部所得。(、6、1日喀则)乃木河乃木河漫无边际四周尽是山石山峰构成巨大的堤坝拦住四月晚霞倾泻的势头我们分山觅岭在五月到达旱原。八月,黑夜汩汩埋没白石头浑圆的白石头你不仔细,几乎看不出来微暗的轮廓,搭建在你经验过的物质上风循原野阔草尖一晃闪过模糊了山坡下我们所来处。(,5,尼木)曲松村庄的少女在养马人的小树林格桑阿妈请我去喝茶她的一双儿女各自手持一束纸花站在全家福的镜框里照相馆中,布景深暗使女儿仿若站在夜空中她微扭着身子下颌向右下方收紧把目光放出去越过二楼木栏栅冬天沙棘林的枝杈托起山顶宫殿的残墻这片河谷昔日曾是花园假如光线恰巧林中斜铺起铁轨般的树影她正是搭乘那轨上的车去往陌生之地她的阿妈请我给她资助在这养马的小树林她孤独无助和纸花映称下女儿的目光一般,放得长远却茫然无助(,12,曲松)相辉堂前草长十年有个人在夜路上拐着连串的弯道月光照亮山川一妇人翠鸟般行进在高高的高高的山坡上玄色长袍裹紧双乳与细腰一双长腿迈起大步绿袖如风,又如曾经的歌唱有个人满腹忧愁,计点着时轮无法重回的青春当公主掸散衣袖他渴望用不复的余温搂过燕影在虚空中,他面色衰老毛发如白马越隙逾越神怒的血海有个人回想的往日如焚烧中的雅典图书馆他求知的年华,原热的力她求知的华年,原子的冰寒此时想起,却如火中挑选着残卷这不单是他二人的事是游吟的诗人复又失明被黑暗隔绝在海伦的美艳之外他搂住盘旋的燕影细长翅尖的冻骨,抗拒着原热但此刻他的温淳应可融解万物。(、5、27西藏拉孜)茹巴寺莫瑞亚,我把这个小湖带给你从村东头数起,第三个桃树花开了。她扭过黑色的躯干也不能返回最早的模样湖对岸的翠在摹仿你的歌唱红尾巴的唱红的歌谣(初夜的云忽然遮住阳光)我们在寺后的巨石上等待你唱起一支绿着的歌(被披绿经幡的羊支偷听到)还有一只穿黄色风衣的羊在恐惧中奔跑。我们的吉普也用钢甲和速度逃避着变异我会变成你的眼睛你躺下,我就仰飞在云层里春天的傍晚,风过后云层喘息着扩张再次把影子投在柳树身上和树下摇异了的人(-西藏-北京)兄弟——给次仁朗措在这河岸的护栏上翻越着一个女人暗淡的影子她的衣摆拂过,她的汗浸出手心而风沙中的太阳生出烟来消融着山间的雪这云中的情仇,一把铁拦揪紧一片雾滚过眼仁:三月的酥糕这护栏上的血被擦干被疯狂地抹去用抹布、锯末、锉子、标语和皮肤但夜色终于压不住一丝腥腻月光多明亮照着过路人他被恶狗追向河堤鞋子跑丢了,河岸酥软河卵石的尖角时时刺伤着他他的两个兄弟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一个马拐,一个藏腹一口锅里煮着的一坨洋芋恨起多轻松,爱是不可能。好比把日给夜把河给岸。而半夜幽黑的浪打过来唯有月夕的肺攥着空气铁锈红褐的秽迹、烟和臭味唯有她一人孑孑于河滩山河大地任奔逃像契在平坦油路上的钉子绥靖世上的妹妹呵来分享你恨间的晚餐吧只有我还爱你们只怕你们再不爱。(拉萨)加拉的情歌在屋檐下,你接了这些雨把它烧开,把它喝下把它消耗在加拉的山路上。(,7 雅鲁藏布,加拉村)

高晓涛摄影作品苯日山苯日山山势梳理溪水让它们在桃花树前一支分左一条偏右桃花四月还开着最先是一支花翅鸟然后是次真喇嘛收起箕张的指翼现在是我落在这白石头上居高俯望背靠住这层层叠叠的山势(,4,西藏林芝)丽崩——纪念我的朋友马骅一万座山。冷。并且――(当我们在雨的上方)显现出倾泄的脉络石头跳跃,沙子在阻止汽车通过人们在半路上,远远地望它睡在野地的泥浆中水,会把他冲冼成形。(,4 西藏)雨崩在雨水崩塌的地方你摸索着滞留在狭小山路翻 打猎人的山岗你忘记了来时的目的:五月(杜鹘花才开)还十月的心愿。滚雪上山蜘蛛在夏天来到我的新房,我犹豫着留它一条生路如今新主成熟客,大雪蛛网般轻罩夏河我给一个瘸腿人五毛,你从庙里开出雪铁龙你看过法师,你知晓闲扯中的宗密如果你坐车南下,沿海一带沙滩不见你的叫声从修行地传来,该不会听错?或者我回通县,东南西北穿了几遍找到歪斜的街角,一大把葵花,和兰州差不多,是10岁爬的墙、摘的籽、挨的蛰你从车窗向外看,头发又乱披风你的发卡不见了,用作招魂,又开出一朵新橙趁早别凑热闹、莫轻许愿,出庙就拐弯,上道继续我给了瘸子五毛,我还你九亿九爱情学费,为了六月为了九月闰月为了十三埃及月地有南北,物分西东,时光雪般突降,我们滚雪上山望不见海边大道雪铁龙黝黑的口子,开快了,就像光栅开慢了,如我步速一般,快则搭车,慢则沉于流俗我种的新花,如今已成顽主,早知杀了蜘蛛给你铃羊骨、给你太阳的阳器,你就在炊火中耗尽我也曾这样子──被递上鲜花,但我越过肉触到了筋就这样子忘掉、毁掉。(夏河-北京)鬼月祈祷文蹲在地上,晒太阳,照镜子,漂白一颗赤子下落的心任影子仆倒在身前、仆倒在身后、仆倒在你向她的追逐中你被挂在飘走的那片云上,你制造的雨露、滴滴绽开在反影中你的心脏被锻造的有足球场那么大,有上百坪花妖与青粪,在呼吸中起伏你翻山涉水,你穿州过府,回去郁暗冬日。某一天打电话,跟铁龙说10年前树上的鱼骨变铁条、河堤变石屎沙尘擦摩着你的脸,如同一座座粒子森林,飘忽、粗糙而肉感;某一天,写信给鹰子和勤奋,在珠海遍布碎石、在南岛激流拍岸某一天太阳亮起来,直刺心目,我就低头,专心晒太阳;而电话铃响了,太阳说他炼了一炉好钢。透明的、又致密,自夜里,当梦魇如油浸金枪鱼,你掐住她的手臂是从你的乳头生长出来的,有竹枝般柔韧、花叶般妖娆探视你、扑打你、她的手指伸缩着腥红的鸟舌她的羽毛蓬松着以便于你窥视那阴暗的私处(不是自杀未遂的那一个她!)那奇丽之水月,干涸着、裸露着、晒得通透了――无碍于你穿越!你化身为鸟儿也好,收羽独立也好,或者你化身为开卡车的草莽你抽着烟来到北京,你黑着脸膛被他人轻视一切终于无碍――来吧,金刚!(,兰州-北京)阿干镇在尘土飞扬的路上我骑着一辆破自行车独自前往阿干镇顺着一道缓缓的慢坡我吃力的踩着脚蹬我边骑边问自己:阿干镇有什么,我干吗要去那里?我在格尔木喝啤酒的时候你是啤酒摊的小老板你说你是从阿干镇来的——老乡,喝上一杯!我在上海读书的时候你整个下午都在街上跑七月的雨猛地闯入不毛之地媳妇在屋里,娃娃在木箱里——漂吧,漂吧!我骑着破自行车前往阿干镇顺着一道慢坡我飞快的向下溜你拽着人家的手你就快要哭了你说,师傅,实话拉上一趟——货要泡汤了阿干镇矿上——五年的血汗钱要打水漂了!我顶着风拼命骑天黑前就从阿干镇返回我的破车子碾过一片片晒谷风吹的我两眼发酸——我的爱情打水漂了!那年夏天我从青海湖去格尔木我们在街头一起喝酒喝完就永不会再见面。(,阿干镇)五月十五今日乃吉祥之日不洁的伤疤褪却小女孩远远为你而舞你们心知肚明。你盛妆而出却忘了漂亮的帽子你的辫子最黑最长人群中我一眼认出。今天不适合表达隐密的事物你们隔着人群对望天虽然阴霾,但是色彩更艳雨时有时无,正如满腹心事。(,6,玉松)六月1.你发烧的手是一只煎锅雨丝在你的手心打卷水珠滴响光滑的小腿玻璃一样的四肢火、和冰块,水里漂来冶愈热病的药片一半是草、一半渗出凉意。2.盲了眼的人,在走廊闲溜踩着一刻钟前的目光,碰翻杂物、碎片和呓语,梦游的人在门廊,捕鱼抓住光中越隙的白马你火光般燃烧的身躯,漂亮有如一场热病我如哽在喉,我不能说出:你象一朵雪花落在我的唇上。合欢树高大、令人晕眩泥土张开鼻孔,响亮地吮吸雨,和我一般,我们躺倒在梦想的花盆里你施肥,你埋葬我3.不可能的事物是可能的正如皮肤是雨水的耳朵它听见天空沸热心脏猛然停顿一个女妖,带来高音与花腔她歌颂的是永远未曾赴约的情人她把他埋葬在耳骨上、音准里她踩着舞步滑进洪水只为一个音符,他裸泳与她一同换气4.就要沉下去了这情愫发苦打在泥里象打在醉鬼脸上他手纂银行支付私奔的金币叮铛一声绽开爱情的发条满天都是雨丝打卷的雨丝5.请你藏一卷诗在你的手柄、血管青色的脉胳里在游荡情虫的血液里我是色情的草药师煎熬的命运返还在我的身上我只是情不自已万般难言。(,6)注:歌手吴卓玲为《六月》第一节诗谱曲,同名歌曲选入她的个人专辑《幽浮》。海南当她说,她已不记得了她的忧郁?天生如此何世曾有此种心态、眉眼象细木林、黑树皮探出狎猥的手臂湿漉漉,遥远但却呈现在你的眼前仿佛天边的乌云孤立在游曳的闪电中她的命运,在淫猥的南方被前世扭弯,信奉腐叶与自由落体在大国的边陲、小镇的黄昏当她去看海、去解放横遭束缚的心灵望见晴空万里,尤若雷电高悬当她一并继承下兄弟、私生子、痴愚的惩戒当她代替飞蝇粘上污泥、飞回人世西街薄翼透明、遍布裂纹、状若晶体夕阳弯折、肮脏,像一颗痣提炼出肤色中的秋光()IP超市墙上贴着上百个国家的区号从中国到00**星球我说的不是笑话在等候另一边接通的时刻我无聊地打量这一排玻璃小间透过“泰山单车”小广告的缝隙可以看见隔壁的小间,一个男人的背影硬得石头一样,我听见他说“你要自由,我给你自由么……”(真的么?)“你不是说他们那样自由么……”(言下之意,就是说……)一个男人在哭诉声音响彻小店我探出头来,在我身后第五个小间里他歪着头,腰弯得厉害他的脸被话筒遮住了一个女孩子站在小间门外手抓着铝合金银白的门框像僵了的石柱,她比他还要无助。我无心把我的谈话继续下去挂了电话,道了晚安我走出小店,哭诉声还在持继哀恸之音让我彷徨无措在这异乡人的小城我拦下小巴,前往它的西郊街道上灯彩的格栅时行时止一直到我下车的小路口我一头扎进这昏暗的石板路一辆小面包停在雪花啤酒代理商的卷帘门前墙根里,仪表盘海洋生物般闪烁蓝光映出缩在椅背上半张小伙的脸伴着沙沙声,老式车载卡带唱着:“我需要……你的……”“……安慰……”在抵达宿舍前我还要把这无灯的路走上一段高高的杨树叶快要落没踩着干叶子沙沙响我想到明年它们滋润着埋入地下还会长出来,还会落在这里不会去往00**星球。(,1,拉萨)无题我能够克服的障碍在梦里解除但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生人困扰着新生活让终于降下的云雨变成废纸当热风滑过摇出花团锦簇当我的心悦溢于言表就像私情破败,在最接近幻想的时刻()结句不会有人知道我的未来当我偷尝那不伦之恋的时刻就像春桃还只是花朵飞虫盘旋在闷热的空气中它们会不会窃取未来的果肉它们会不会玷污果实的无辜?(,7)一只苍蝇的两只内在脚PartA:母神们12月12日迈锡尼,一个迷宫中的妇人她的智辨与泥土腹中的蛇蝎将在未来一刻显现这预言期期艾艾有如另一座迷宫她的绳索--马莎?格莱姆唱出内在的两只手她对自我的怨恨未能把握幸福时光。漫漫长夜入日行妈妈老了,但这献歌有不磨损的力量锁在细瘦手骨中的故事她不说我又怎会去说?所以你将只看到喉管上的针脚却永不会知道什么样的针尖已断。1.月黑风高夜,嫦娥舞翩跹想象的自由升天了理想的浪漫飞不起来一点漆亮在我的指尖灭了在楚国的路上、班婕的路上民国的路上借问下凡为何?曰:董永。美好的明镜留在了天上--这明镜是树,她说一只灰燕在叫--别变成一头雾水的守林人落雨的山南,树枝带着叶子滚动有多少缺衣少粮的日子红衣紫眉的日子雨珠子滚上双唇的日子还剩一点儿希望,要问问老天她什么时候飞上去什么时候落下来心里直发虚,生怕会没有晚上我们制造汗水及其它锐利的淫水象支箭眼前直发飘--除了蒙汗药,迷幻剂在哪儿?飞得高高,飞不起来找不到踪影。苦艾酒或者波德莱尔1瓶XO=人民币元,我们的迷幻剂在哪儿?是黄历上男大当婚的吉日?还是本命年知羞知耻的红裤头?或是丽人行橱窗里泊来鸟的心跳和着鼓机的节拍1、2、3、4、5、6、7、8、9多余出第十日--红太阳射出去的箭还不落地斯文早已扫地妈妈,我找不到地缝了二十多年我好象只学会了羞愧而如今遍地的瘾君子就象过街老鼠十二生肖也以耻为首还有牛鬼蛇神的勾魂使他们在我住的旧楼里、旧门上拖走你,家徒四壁,院中没有红本本或者你还在天下为公的斗私会中还蒙在鼓里,不知道20年后满街的老头老太敲着一个节奏那神秘的波莱罗震得大麻烟也拿不住了你从被窝钻出,直着眼说:秧歌怎么和鼓机一个样儿?都是一个样儿!猪都是一个样儿!!2-d。苏珊娜碎片里的电视,房间中的变形今天的长老们清闲也没人拿他当回事修行进入下一个十年玻璃浴室,锺罩--窒息的艺术我裹去的衣衫化为乌云我心中的广岛无名未完的私情--她吞食冬青树叶不再在跳舞时挺正腰身裹以长衫,长衫化为阁楼偷窥。窃听。他们撕开寄给我的信并把鱼肠剑端上餐桌要离:刀已被阅过帝王的头跳着光屁股舞太具象了!请看这一个电线和上层的建设楚国的机器。两位夫人。隐形的那一个,实有"伟哥"的女相:呵请别,呵请快……一手是韩非,一手是窥淫镜一切都是他说了算红衣裳、红色本命年:羞愧、生产、羞耻人之生而知耻者,是之为人也。能让你无处藏身的唯有伦理。摄像、拍照一个姑娘!--嫖妓。知耻而后勇!这算帐来得太晚这自由去得过早。性是自由自由是性吗?……但镇压强奸。这怎么想象呢?(福柯访谈)抗日八年了,"我的褴褛是我的荣光。"我要张口歌唱的东西走向了反面我说:"母亲……"但是肮脏的日子滚瓜烂熟年代,电影包场昏光里聚起的人/小集体="部份的"自由交流昏暗--戈达尔在

城南方是雪地北方是太阳,您要走哪一边?随便吧,反正是一无止境的黑夜。唯有黑夜得以纵容一时的饥渴我如何反对那偷情的"他人的手"玷污可与我有关歌唱新生活吗?但她的衣衫深比黑夜她的心底暗若无名小集体,第二集体,地鼠刚一露头就招致人人喊打。古老的禁忌,反对身体塔利班大哥的女人长衫蔽体,笑不露齿。但是欢愉--这基督最后的诱惑!他是否潜入神女的殿堂他是否是神中被禁的对象以谴责伦理。修行进入另一个寒暑。长老向草地上的沐浴偷窥意图非礼圣人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我突然意识到这非礼来得蹊跷可怜身上衣正单,安得广厦千万间?我的身体有所震动,欲行非礼遭受强暴人用她的画笔已将我判罚抬首问苍天天上有黑洞,暗物质--岂不是无为?说:"兀鹫的翅膀遏制了黎明的到来"青春的暗影与争斗说:"屋宇震颤,星斗北斜"处女膜修补手术--伦理中的暗物质。3.阿里得涅的地鼠妈妈,那可是昏灯捕鼠的夜悉悉嗦嗦的夜不被启及的夜--题记在无光的煤仓我遇到一只地鼠对视!泠漠的狂野于是我们藏起闪烁的长牙涌向玉米滚动的土地物体因我们而呈现生机煤仓转为潮热的大海--又叫又跳!地鼠转为飞翔的黑夜七只蚊子、一只蜘蛛赤裸着吸血的眼神我在迷途中奔跑热胀冷缩--永恒的平均律!一部法典,一部天书在诉说中保持倾听平衡着它们内在的耳朵、内在的手指在白墙上写下一个判定。此时引领者不是圣贤诸神转为多足的蚊虫用尖括号的嘴巴将你引申此时逗号的肚子把你暂且收押蜜蜂舞着连环的圆天蝎的毒针卷向一个倒霉蛋我是恶毒的并且胆怯对付世界的方式就如蚊虫一只苍蝇有两只内在脚一个人的心中有多少带钩的软足就有多少声音说话。在迷宫中我发出尖嚎肉体持续下坠有时我不得不以城府怀念人群:4.沉默吗,萨福?--至今仍有一些牛皮扯淡蒙蔽了朋克的真实含义!a这世界远未沉默但是三十年中人不知你你也不知人三十年后又怎么样?骗子太多,从冒着热汽的烟囱淌下太多的雨水被封在空屋中的病人同样也把自己的过去封杀沉默的精神世界竟没有救世主十字军只剩下小亚细亚亚麻布缠头的新娘子马蒂斯线描的库尔德宫女猜猜黑夜中发生着什么猜猜匮乏与压抑的黑暗猜猜火车、左轮、左派的蜕变遮人耳目--都是视觉的喃喃低语的、病态的希腊诸神!我们在外空联系游浪的短波--不容多嘴的地方!头不再埋回妈妈的胸上已不可能再有平静黄海为什么没有爱琴海的汹涌抱着世所唾弃的恋行下坠呵,这飞行太快有如毒药擦着双耳公牛挺着性器愤怒的火光不能再持久像是打了一个漩在歌声中擂起双耳想象力五花八门,徒自曼陀萝!没有佛祖保佑,没有赌注平平白白的一代人被无辜倒空被纸币击倒,嗡着脑子黄金在天上飞而道德的辅币不是羊群的指标康德的谴责不在虎狼的秦国。b我渴望得到你的细节嚎叫中的圆环狂喜中的树叶子一般震颤!震颤!却脉络清晰车子在大街上滚动每一个橡胶轮都重又现出雨林的气息猎狗的气息圆月在奔跑要逃离我的注视我却光着头不言不语镜中人--你正在摔下来!我就要用噩梦一样的语言说出无法控制的手怎样游浪着、遮掩着掀起你胸衣的花浪、断线的腰幸福的猎狗迫使野兔慌张滚圆的思想抛了锚有人在为乐趣奔逐你在为生命奔跑。c我们寻找史诗般的天地已没有可能。革命只有一次曾是纯真的即兴创作在晨跑前的床榻上我感到诗句的阴影就要过来压在放纵的歌唱中欢乐越少,怒火便越不能持久谁说过:"色情是没心没肝,性爱是看到一切,了解一切。"但河流在远处闪光蒸馏塔的影子嵌在沙地上高楼在起却没有我们作爱的天堂。甚至诗句里不能过夜一寸光阴中就要腐朽。d必须点燃炉火,蜡烛的光亮已不能照亮。--切?格瓦拉欢乐的嘴脸我已看透为什么阴云带来了力量闪电与云雨、寸寸丝带系在了秋风的腿上跟上来的是有力的球拍和小练习曲后的重拳还要多少日子?还有多少烟丝化为乌云?喊声滑落在路上?e于是自喧哗的城区我起程接近山巅我即放弃追逐黑暗的天边闪电游曳众多人丁如灯似蚁彼此设限的笨重法庭一道闪电抹杀前一道一片黑暗为之久久震撼不可以再恢复撕裂一刻此刻,我止住要确定:是掏出闪电来撕毁众人的协约还是任雷鸣在身中光亮独自上升再也听不见人语。5-g。一个操翻一切的和弦(致敬!JanisJoplion/PattiSmith)火光照亮了车床它说:我将与你争斗在明晃晃的白天在漆黑的还能看见眼白的角落她突然抓住她的头发蹲了下去在心里吱吱嘶叫着耗子这贫穷不是让声音发出的唯一原因夜梦里也不缺少盐和玻璃在空旷的车间能遇到一只扳手在印刷厂的房顶有一群鸽子一个图示被反射在暗室的毛玻璃上送伞的小孩守在妈妈回家的路上但是这首歌献给了他车刀旋压在螺母上小钢锯变得弯曲再紧些,她心里说我们曾经天衣无缝雨水使这结合不可再分那第一声尖叫的热血。/所有我说给你听的将免于被听说所有付出的金钱与汗水将免于再付出免于绣上衬里干干净净回到家中家中有一迭弯曲的纸币通向冥界的黄金留在停车场的黑暗中沿一个巫术辞令我走向真正的金主我的权利仅在于麦花中的蜜说:死心眼儿的爱!附:妈妈给儿子的两只催眠曲1他可没射过太阳只有一把小妖小仙,木头和水银炼金术的时代已过祭司们转换为黑夜儿子独自在飞2他却有带翅翼的阳具和小锤子白天在林子上飞被补袜子的女鬼爱上他却有泛爱的习性风筝一样放飞PartB:三女儿的小喜乐1.小康营,我把你们一路踢回家去年,父亲在酒泉街上三个老乡变着戏法舔净瓷盘回到部队,电话兵出去查线:班长,饿得不行了,快派人来。在小康营,清军屯垦的地方奶奶把第九子的生日遗忘跑土匪那年,在路上,谁也顾不上谁了。在路上,克鲁亚克--嫖妓、摘绵花一天1美元匮乏的80年,大伯手按七星古剑退守菜园二伯背井离乡上了工地,晚上在兰州吃一口炒面+吼一声秦腔+捡回的煤渣=人民币一毛1分妈妈第二天只好捉虱子。后来在军营,"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割猪草,望着靶场秋风萧瑟龙王庙的半夜,一个女疯子飘到我们中队们前,她唱:学习学习再学习…冯皓已开始提问:"可以认识的是可以认识的……"上山下乡,"劳动改造灵魂"76年,空房间,画上的美女起飞在会议室她突然揭下一层皮--杀人魔王(希特勒、狼来了、狐狸、阿姆斯特丹的水鬼)我们在电影院吓出一身冷汗。90年代,此片再映我没敢去看。48年冬天,大伯被抓壮丁在押送进城的路上他打死国军连长,一逃了之。一个团的人开进小康营父亲正在放羊,一家人却早早逃命有人在高坡上撂下一句:"快逃命吧!"父亲不知所以跑进村中,再要出村,已晚了。他敲门:"张爷,救命!"敲门:"李婶,救命!"马哥救命!救命啊!数十户人家到了最后一户孤身的寡奶将他藏进水缸。进香的人在路上唱着小调送葬的孝子贤孙们从草窠里出来四姐夫又欠了一屁股债!二姐夫买花圈的钱应摊1/5,买了白布、竹杆他塞给你哭葬棒,一小截枯树枝我们蹲着挪出院门刘神汉口念:"咄咄怪事!"这一脉未能入祖坟。刘神汉捧着真人的牌位醉倒在田头一把火烧了冥币与纸马来年除了小小的隆起和雨水……甚至没有石碑,说二伯去的那天,进了一趟城。哼着秦腔段子就回了屋。他把自已反锁在里面。唱着拧开农药瓶盖。其时正是正月,社火队绕着兴隆山又走了一圈。部队进城的那年,大招兵:"×××的天,是蓝蓝的天"父亲年龄不够。下着雨他连夜走了十几里山路敲了团部的门:我一定要背井离乡……到了后半夜团长熬不住了:"电话兵不行那就勤务兵吧。"第二故乡,生命如花兑现。有一次,炕上点着煤油灯村里的喇叭响了唱的是秦腔里的"黑煞"二堡子学了一句梆--被二伯打了头不好好学习,以后去捣牛沟子!葬礼上,三女儿哭得昏天黑地邻居追问:是谁逼死的?死而复活已是第二次洗胃、洗脑--"大清洗"活着多好,从土坯房、煤油灯到绕满花藤的砖房在这样的墙下,一个无知小儿喊叫着:耳朵呀--藏在母神的粪便里!奔跑的四肢呢?--追赶着骡马还有电驴子、电锯子--都在去省城的路上但是、但是、但是--为什么日子总是磕磕巴巴的?为什么手越大越抓不住东西五个守灵人:热爱黄狗、热爱大灰驴热爱西红柿、五谷杂粮和喘着粗气的牲畜瞪着眼、直着喉咙叫唤发情的歌唱也唱不完石盘碾着石盘油从粉碎的豆子里渗出。老二,老二下地的时候不要丢下锄头秋天闲的时候不要坐在坟头。说:出葬的人,你们且住。你们所悲为何,所喜为何?如何悲事为黑白,喜事为红彩?如何又有黑红悲喜之事?抬葬的人在山上就停了灵草木仍未返青农历初七,黄历上言:宜于出棺、嫁葬,悲喜事。小康营的社火队也下了高坡,一如春天背起草垛,秋天点上草耙闪亮的兔耳出没、田鼠打滚饮驴的人在羊肠小路上摔下。账户上又出了三间平房草窠子里埋着农药与新娘三女儿在唱过她的过去:一唱砂锅与洋芋放羊的鞭杆和哨子我被爹爹打破了头一瘸一拐上学堂二唱领袖毛主席走过了春天到秋天满山刮起毛毛风天天学习种好地三唱他爹和他娘千里的姻缘部队里牵为了子女后辈福吃苦不言个人事四唱我自己有出息进城来到衙门前净水泼街十里长清官不叫惹尘埃偈云:云无所住,应无所往。批:临时抱佛脚时间落在生命的后头行进中忽有人挡在灵前在他阴郁面容里我认出母亲三十年的尘灰阿里阿得涅手持线团编织着内在的迷宫我又看到一个子弹的终点它曾注意自己的尾巴消失鱼群在进化中失去尖刻的吻,以及它们皮肤上略显干燥的霉点需要在时间更改之前迅速退化到一只蛋里--达芬奇画过的不同形式的歌唱每一支作为区别它人的证人每一个证人都出示过伪证表达过矫情,而不自知但你一定会区分它在临别前的欢叫象气球突然松泄持续后退而漫无目的。小康营,它躺倒在干涸的河床上流水下切有如岁月已不能认出它当年的苦楚而如今,它有松驰的发辫、衰老的马以及空空的葫芦更多的乌云被吞下六月,泛着土腥子味,她抱紧我的腰身干红椒的情欲滚滚而下沿土坡向上的是她铁硬的腿或有一刻突然的松软陷在露天的谷场、灰草垛中黑暗的闷火催醒八月的雷骤然回望时四围里是沟沟坎坎脑瓜子上泥沙俱下。在葵花的须发上歌唱事物的出现附有神奇观念在我们忙于检讨之时公社的瓜地蒸发着彩虹这引力在天穹弯曲观念一度滑落哲学未尝延伸三女儿家的公鸡在院中啼鸣幼犬吠月看电影回来的路上多少人中了迷墙的鬼计嘿,那是谁的白亮身子和谁的利器,喷射着磷光难道你会驻足于一个窥探者的地位告密者的迷狂?深沟子大队的经济史、革命史野史笑林猪圈理想和牛沟子哲学无非是对待秘密的态度39℃自己的高烧自己不清楚自己的袜子自己补自己吃饭自己挣去!90年代了姑姑在一根细瘦的灯芯上弯曲炼油厂的花园冲南先生说犯了风水大忌。她借了元,入不敷出卖了手饰、地契,迁入高楼沉默好似噩梦的探针。最后她锯掉暖气片这一剂迷雾未偿抵消儿子的来信:什么都缺,什么都没有唯有欲望是口缸从你目光的缝隙中溜走越过炼油厂成排的钢铁我在黑暗的废旧小屋找到一个姑娘紧紧搂着趁老人家"还没发现的档儿我要把自己输个精光,一跃而上而尖叫声已响妈妈,妈妈,警察来了挺着更硬的枪我该朝哪个方向跑?跑到山里吗?山上没树,挡不住我头上的亮光跑到河里吗?连水都缺,没不过散发热气的腰他们在墙上看到我的影子了按住它,我就乖乖回来了我就乖乖回来了妈妈,过去的日子阳光太多我是你压抑手心的黑梦你不愿承认又溺爱的自己。"哎,小康营哎,石头、罐子我要把你们一路踢回家去!象爱一个姑娘一样踢回家去!晦暗的青春长不过双手倒淌的河水追不上爱情我撒了一地的风风叶叶拢着小火来吃喝玩乐时光不够黑暗,来不及烧掉履历表格里的秤砣压在她的脸上她感到--时光老长儿子长不过夏天经济追不上梦想冰柜里的小老鼠呵,快跑吧!再晚会有白被单裹住轻骑兵下游的汤姆象一双拳头中的一个已经没有了力气、没有了灰烬再大的风也忽然消失周围充满了人肉的味儿2.环线铁路与漂移的加入者三女儿的监控室陷在深深的地下灯光被黑暗裹着每一天,地铁工人的影子投在上升的台阶上他们的身影被折弯透过玻璃与镜子阳光打在了地层之上阳光打不穿书桌、墨水她说:"阳光打不穿少白头。"三点钟交班来客盯着监控盘上的指示灯此刻明灭的圆环被一条直线截断象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部桌上的花朵骤然被闪光晃中尤如漆墨般的芬芳化作火焰此刻从通道另一头递过来的灯光踩不住的灯光永在体外的灯光把虚弱的四肢托起而镜中映出枞树的花:--我虚弱阴凉的内心黑煤烧灼的炉膛里水的沸点鱼的喊叫滑落的秒针催促攫取物的私欲我交代我从邮电局偷出转换日期的橡皮戳损害了一个办公人的名誉妈妈以诚信开导我我就交出玩具交代对它一时的喜爱我很早就交代了交代了未得的早恋手淫死在冒烟的大海上的鸟毛飘飘不知哪去了社会主义房子的钢窗映亮未来水面的反光反光也是镜子的本质玻璃的本质碎裂的本质划破劳动者双手的本质因而也是超越的本质腐朽的本质交代日期日期日期怎样转换成性欲死亡七只小动物陪伴幼年的恶梦而我却折磨着化成泥土小麻雀永远不吃不喝在一个灰雨的下午就度完一生小金鱼那噘着嘴的指路人垂下无用的菜叶尾巴无形无色的小麦花和春天迷性的药招魂灯一样突然照亮地下大厅地下王国混乱的通道在一条环在线映出天空的景象这么多乘客彼此错过相向而行其实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一样的又小又重的向心力烘烤着长长的头发头发上的露头发上的霜鸡叫时突然就不亮了又一次又一次回到生活中儿来了索性作了和尚索性作一回恶吧我要和公山羊保持联络在淫邪中我一次次地寻找平衡平衡不就是两棵枯草两只水桶两粒种子影影相随这摇摆是地狱寻找的人总是傻蛋管不住双腿和双手去最高的土地上找一个可供你回念的幻像单一的街区在哪儿呀在哪儿呀我也如实交代了喀耳刻把伙伴都变成猪了!她的亲情不足以挽留时光要求改变的力量她说:爱情,我的荫凉!这阴凉揭示了黑暗永远的梦魇二伯停在他黑暗的内心里船只停在大海上好象镜子中的阳光两倍地炽烈了还有歌声、仇恨、悒郁夏天的风一直吹到两脚都变白好象思乡的人两倍地伸长了而四月五,任意一个死者挡街父亲炒菜、挟一卷纸钱出门--共产党员的女儿在身后说:思念只存在于一个人的内心无神论的小节目穿插进来:山火与轮奸性欲是次要的,荣誉归于北约或是《旧约》的"以眼还眼"她的长发被拽成两面旗帜了--我的身体有两个胃消化水和毒药--我的身体是印章孕中有他人的油污--它也是黄金的标杆名誉的空房子--旗帜插进……插进来……一弯月亮升起在五点钟游乐场的机器旋转起来她的手心在冒汗锈花的栏杆围拢着新的电机七年前的木马在屁股下猛烈地晃动怎么也停不下来而我们再次撞入一个运动的肉体中马的四蹄缩成铁轮马肉如美元一样膨胀了寻找平衡的摇摆转为兜圈子盛大的风吹起衣袖在风中勃起、抖动害羞,低头,唾泣一连串失败的举止虚弱扩散了春天转为阴凉的辨词生活把季节任意地改动:呼叫着雨、黑暗、憋在----嗓子眼里的----匿名书!--谁的匿名书:童年!童年!萨缪尔森说,导致摇摆的内因是木马自身的构造儿童只是一剂--催肥的药因此谈谈数学与木工--别奢谈神性!神的阳锋老早已被糟践!"在圆弧的顶端享乐主义者努力放弃着红老虎、角子机出了地铁,沿街角拐一个弯再拐一个怎么全都是直的全看你转向快不快而在圆环的高天之下是返乡姑娘被拖斗车一路扯紧的头巾事事冷漠的双眼仰视着:喀耳刻的解释是这样的:家是没有尽头的直线别指望回去,别指望--把手伸进别人的裙子色情的曲线、过多的梦话一波波水的涟猗而性爱是大圆、万物是大圆是奶子、阴影和瓦斯所有运动都是垂直的垂直势必等分圆世界是圆婚媾美妙的直角滑动永不长久泪水突然涌动幻灭!幻灭着……随着黑暗递过来的灯光递到什么样的手心?--捏汗的手心!--死人的手心!而我们再次撞入一个运动的肉体中马的四蹄缩成铁轮马肉如美元一样膨胀了寻找平衡的摇摆转为兜圈子3.小话剧瞎信使:再写一会儿,到深夜因我从明目中取得的火四周沉入昏黑。心里荡漾墨水的波涛好象树叶掠过夜鸟的血脉刹那成为视线中的盲点这一封信成为所有的沉默。车站长:这难道不又是一种倒退?瞎信使:但那灰中的肥美狂热以至昏睡不醒气息迸发以至病体猩红呈现原油焚烧的幻影白铁皮箱、油桶、淅沥的弯管性事般的追加着耕作种树得树种森林如春梦一场场雨重一重重迭加着施予--车站长:你--路上的人贫穷、漫无目的之人急着消耗、打发的是什么?瞎信使:沙子般粗糙的肺叶两片被风掀动的书皮。车站长:因而我保护女人--作妻子、作母亲但她们终将与死为媒孤独的性爱多么不幸!瞎信使:最初她们是一张红桃而后是梅花只有木桌记得片刻的誓言一笔赌注介于西天和地府之间车站长:而他们将钝于飞翔翅翼被风削圆喊叫化作水里的汽泡而俯冲的热血凝为手刹瞎信使:新的情人打听前世沉底的巨石突然重新移动象星辰越过死亡来到在他们之前已有那么多停止的惊叹!安静的床榻和挥下的马刀按待了同一张脸、兽类的特性愚蠢或狐疑。车站长:思考被蒸馏矿物从荒郊运入小学操场美丽盐柱带卷的云将去填满舔食的牲畜肚肠而太阳来过了、冰块来不及化去选择变得急迫:这儿是哑巴这儿是丑八怪瞎信使:再写一会儿我就沉入沉沉的永夜而这一会儿的阅读、抒写不能提供一刻的证明二十四节,一口气提着车站长:忘掉你的使命吧--自负的人!瞎信使:当天空突然后退空出大片静止的海浪在阴暗着前进的地线一把扯紧的头发正透过窗格明亮的一半--也在后退发灰的一半--不向前车站长:欢乐提前支付给出卖自己的人。瞎信使:秘密的圆环是兑水的空地上拱起的新月形的释义的沙丘。需要区分杯子与海的接口那葡萄的狂欢闪着星光的黑额缩减为肉弹一样的投影--我只拥有脚底下的荫凉一头牲畜四足向腹部的荫凉对漫无方向的人岂不已是太多?而伟大的心像伟大的梯子,具备几何学的精确在槐花树下,他追逐肉体饱受戒律的羞耻心尤如蜡巢裹紧的蜜透明翅膀的闷热煽动自燃的花草、含臭的香气--小心那柔软肚腹里挺着的钢针!车站长:一切贫乏都不乏欢乐电子麻将的芯片终将短路的混乱于是茫茫然再度起来,更甚于前。瞎信使:飞花!飞花!春风迷乱着支付给光着头、泥手泥脚的畜类在劳作中兜圈子的蚂蚁它们中有那沦为打字员的国王他的旨意穿过坚固的楼群水泥梯阶拐向岩石的内部昏暗、湿滞的浴室疲劳萦绕的四肢车站长:而些少头颅的思考让信使们暴躁成性大声着说出所传之口实围观的听众突然要喊出嫉恨--未偿的心愿!(北京)

国王的湖

诗人严彬的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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